“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青隐看到紫阳看舞儿的神色充满怜惜，也就放心了。他还真担心紫阳会因着排斥双修从而排斥舞儿。虽然心知紫阳不是如他那般爱迁怒的性子，但是为了女儿总是忍不住多想一些。现在看紫阳这样的神色该是愧疚吧？如果没有舞儿的特殊体质，他也许会觉得紫阳的愧疚理所应当，但现在他并不需要愧疚。罢了，愧疚就愧疚吧，只要对舞儿有好处就够了。

“这么快？”

紫阳愣神。其实他还没有做好照顾孩子的准备。

“本打算送过来就回去的，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幻云岛有没有出事。我们想尽力给舞儿多争取点成长的时间。”

青隐现在极其后悔，当年音慈孕育之时他们着实不该一个高兴通知了整个仙界的好友。尽管那些都是他们的至交，他仍觉不敢像紫阳这般放心。

紫阳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回到幻云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帮舞儿争取时间成长，就要先瞒过天下舞儿的去向，想来此事还要好生布置一番才是；还要帮音慈恢复修为，这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们着实不能久留。

“夫人，该走了！”

青隐看着音慈把舞儿紧紧抱在怀里，那么不舍，他心酸无比。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时间耽搁了。

“夫君，让我跟舞儿道个别吧？至少要告诉她一声，是不是？”音慈哀声询问。

“道个别吧！哪有不告而别的父母。”

紫阳说道。他是看不过音慈的哀求，更是不想让凤舞儿觉得父母不告而别是要将她抛弃了。

“好吧！”

青隐叹道。紫阳没有养过孩子，是难以理解他们不告而别的深意。他又何尝愿意不告而别，不过是不忍舞儿经历离别时的痛苦罢了。小孩子忘性大，记忆好。忽然不见了，几天或者几个月也就忘了。若是见了，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音慈见他点头，急忙柔声唤起女儿：“舞儿，舞儿，醒一醒。”

凤舞儿慢慢睁开眼睛，迷糊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音慈越发舍不得了，好在她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舞儿，爹爹和娘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

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嘱咐，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心酸了。害怕自己哭出来的音慈急忙住了口，恳求般地看着青隐。他是男人，应该会比她容易控制情绪吧？

“舞儿，我们今日就要回去了，还记得爹爹前两日跟你说的话吗？”

青隐心中哀叹，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接过舞儿，给了音慈调整情绪的时间。

“记得。”

凤舞儿清醒后看见父母已回，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母亲说要回去了。她知道事情解决了他们就要回去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别了，情绪顿时就伤感了。这两年她深刻体会到父母对她有多疼爱，她也早把他们视为至亲，不似前世那般总是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疏离和防范。她让自己全心融入他们，付出了全部的感情，总想赖在他们身边，依赖他们的同时带给他们快乐。她知道他们即将离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舞儿，要听话，嗯？”

看到舞儿要哭不哭的小脸，青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女儿了，就连声音亦是隐忍着悲伤。

“舞儿会乖乖跟着紫阳叔叔，等着爹爹和娘来接我。”

凤舞儿不会让他们担忧，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就算再悲伤，再不舍，也会存留一丝理智，不会如同真正的小孩子那般纠缠。

“舞儿，好乖！”

青隐亲了亲舞儿稚嫩的小脸，狠了狠心，把她塞到紫阳的怀中，悲道：“舞儿今后好好听紫阳叔叔的话啊！紫阳，舞儿就拜托你了！”

“舞儿会听紫阳叔叔的话的。”凤舞儿郑重保证。

“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舞儿的。不过舞儿，日后便叫我师父吧！”

这称呼问题还是在好友离开前定了吧，舞儿实在太小了，称他什么都不合适。相比较，还是“师父”最合适。毅阳派虽然没有师徒恋，但仙界是有的。若是还和以前一般叫他叔叔，他总觉得那是三界不容的上烝下报。其实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无法真正接受凤舞儿一个孩子成为他的道侣，找遍各种理由也是想让自己接受起来不那么困难。

“师父？那是什么？”

凤舞儿绝不承认她是故意的。一方面是想要缓解气氛，也告诉他们小孩子很容易转移目标，她会生活得很好，另一方面就是想到前世百里瑞希拜师是盛大的场景，怎么到她这里就怎么随便了。她也不是非要什么盛大的典礼，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忽视了。

“舞儿，这就是个称呼，我们觉得你今后要和……你紫阳叔叔生活在一起，再称呼叔叔不合适了。故而让你称他为师父。你不用在意这些，只要记住师父和你紫阳叔叔是一个人，不过你今后要称他为师父。”青隐深觉他越解释，女儿的神色越迷茫了。马上总结：“这些等你长大就懂了。”

青隐其实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于是干脆接受了。紫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别扭了，一个称呼而已，他比音慈大好几百岁，在人间都可以当她老祖宗了，在仙界也是有些大了的，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生活得很好吗？修仙之人何时在乎过年龄问题，若是当真在乎他们还能和比他们小几百岁的紫阳成为莫逆之交吗？

“噢！”

看父母和紫阳上仙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定是满了她什么事情，不过以她现在的年纪不合适追问了。就这样吧，能留在毅阳已属不易了。真是被父母宠坏了，一点点忽视就不甘心了啊！想她第一世，活得那么卑微也觉得应该，如今这样的生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况她相信父母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师父！”

凤舞儿转头看着紫阳甜甜喊了一声。心中再多不舍，也要让父母放心。

“舞儿真乖！”

紫阳学着这几日看青隐他们哄她玩耍那般轻轻拍了拍凤舞儿的后背，以示奖励和安慰。

“舞儿，要乖乖的。爹娘走了。”

青隐说完，不待凤舞儿反应过来，拖着音慈就走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耽搁一刻，舞儿就多一刻的危险。

“爹，娘。舞儿等着你们来接舞儿。”

青隐这时已出了正阳殿，听到了这句话，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拖着快要哭晕过去的音慈继续仙界飞行最快的法术御风术——御风而行。来时害怕凤舞儿初次出门御风术速度太快会吓到她，他们才选择了飞船，回去就不必那般麻烦了。御风而行不用五个时辰就能回去了。

正阳殿的客房内，凤舞儿在紫阳怀中泪如泉涌，情绪低落。紫阳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在他看来离别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根本不值得伤心，大道无情。心中第一百次感叹舞儿要是大一些就好了。现在的她着实太小，就是讲道理怕也不明白。

“舞儿，不哭了好不好？”

紫阳头疼的跟凤舞儿商量道。他从未见过一个孩子如同凤舞儿这般哭泣。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却丝毫听不见哭声。这悲凉的场景看得他着实有些难受。

“嗯！”

凤舞儿听后赶紧收了泪，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紫阳看着凤舞儿听话的停住了哭，有些不知所措和惶恐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有那么可怕吗？他也没有释放威压啊？而且刚刚不是有他和她商量吗？

“紫阳叔叔，不对，师父。舞儿会乖的。”

凤舞儿见紫阳久久不语，赶紧解释了一句。这世上除了父母，她最在乎的便是紫阳上仙了。既然来到了他的身边，就不想让他厌恶。

“舞儿，你很怕为师吗？”

这几天的相处，他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啊？难道是父母的离开让她不安了？

“啊？”

凤舞儿不明所以的抬头，她有怕他吗？她只是不想被他厌恶。他不知道她有多么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不想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瑕疵。

凤舞儿那一双哭红了的双眼让紫阳更加心软了，仔细想想，他觉得也能明白几分。

舞儿现在就如同几年前的尔益一样，谨小慎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恐慌。许是刚刚离开了父母的不安引起的吧？几年前他不懂，还颇为嫌弃这样的性格，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尔益，福易的遗腹子，生来便是毅阳派的宠儿。平易的三弟子，现年十岁，筑基初期。是毅阳派新一代中的佼佼者。

尔益出生后，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平时毅阳派的诸位掌事也多有照顾。七岁时，母亲病逝。平易曾提议让紫阳收为徒，但紫阳嫌他过于温和，做事太过小心，未允。毕竟是同门之后，且又是单一木灵根，与平易相同，故而平易收为徒弟悉心教导。紫阳虽不肯收他为徒，却也对他多加照拂和教导。

“舞儿，日后要与为师生活好长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妥定要与为师说。”也许我们将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你这样的不安让我如何是好？

“师父，会不会离开舞儿？”

凤舞儿见紫阳并没有厌恶，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紫阳很讨厌爱哭的孩子，昨日已经因为要设计金忠在他面前哭过了，今日又因跟父母离别而哭，凤舞儿真的很怕紫阳对她已生了不满。

“不会，只要舞儿不离开为师，为师绝不离开舞儿。”

紫阳坚定地说道。果然是因着父母离去感到不安吗？他与舞儿的双修之约既然已经确立，他就不会毁约在先，将来是否要进行双修之法，他想等舞儿的决定。纵然他希望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师徒。

“舞儿不会离开师父的。舞儿会陪着师父。”好想陪着你直到永远，永远不要看见你的绝望与悲伤。

凤舞儿笑着答道，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她不会离开他，就算迫不得已要离开，她也会先把对他有危害的先除掉，比如百里瑞希和金忠。哪怕与他们同归于尽也决不会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带着绝望和悔恨魂飞魄散的他，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想看到，也绝不允许它发生。

“嗯！”

紫阳轻声回应，嘴角上扬。心中像是有一道暖流轻轻划过，活了近千年，第一次有人和他说会陪着他，这样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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