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就让贺谦认为这次是他帮了自己一次，还了当年微不足道的恩情吧。这场战争，他不怕，也自然希望是堂堂正正，各凭本事的。

但也只有对他来说是堂堂正正的，贺谦跟安贵妃的联手，受害最深的大概就属贺远章了。

他跟贺远文虽是双胞胎，但就算早出生一刻钟也是大，贺远文就以先落地那么一会儿地优势成为了太子。更别说他的太子做得一点毛病也没有，所以贺远章虽然从小跟他的双胞胎哥哥感情极好，却也一直活在贺远文光芒背后的阴影里。

提到贺远文，别人都恨不得把所有褒义词都安在他身上，还怕这样都不足够来描述他的好。

可是提到贺远章的时候呢？小时候，调皮捣蛋，不懂事，爱欺负人，爱哭爱闹。长大后，暴戾乖张，脾气差，只有一身蛮力，不长脑子。

贺远章从小仰望着贺远文长大，他一边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骄傲，一边也抱怨他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哥哥。如果没有贺远文这个太子做对比，也不会有人说他贺远章这个皇子当得不好。

可是大家一提到皇后的孩子，无一例外都只记得贺远文的好。他们不敢多说贺远章什么，但是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贺远章希望他哥哥好好地做他的太子，哪怕一辈子只能活在他的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保护他，他也毫无怨言。

谁让那个人是他最喜欢，最崇拜的哥哥呢？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他的哥哥，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去以真心待他。

但贺远章这个人向来不会把喜好表现在脸上，他喜欢贺远文，表面上也不会学别人去做那虚情假意的一套，只是默默地帮助他，保护他。

且他脾气向来暴躁，跟贺远文有时也会发生一些口角，大概就是这些现象让人以为他们兄弟俩有隔阂。所以后来，当贺远文遇刺身死的时候，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贺远章。

那时候他刚好有事不在宫里，一回去就听说他最亲爱的哥哥，在宴会上被人杀了。大家找不到证据，不知道是谁杀的，便开始以心底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贺远章。

说他那时候出宫门就是欲盖弥彰，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从而达成不在场的证据，实际上就是他派的人来对他的双胞胎哥哥下杀手。一张张嘴里吐出来的恶言恶语，像刀子一样把失去了哥哥本就要崩溃的贺远章折磨得体无完肤。

然而比失去了哥哥，以及被别人怀疑最让贺远章难受的，是他们的母后余生忆，也不信任他。

贺远章记得当时他知道哥哥死了的消息之后，怕母后受不了，第一时间去了皇后的寝宫，想要成为母亲的支柱。却发现余生忆像看陌生人，甚至是看仇人一般的目光看着他问道：“是你杀了你哥哥吧？”

贺远章从小就是混世魔王，那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体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心痛感觉。

他回答：“不是我。”

余生忆完全没有相信他，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自那之后，余生忆没出过皇后寝殿，也再也没有让贺远章进去过。

那次的变故，贺远文失去了生命，贺远章失去了他最爱的哥哥，和他母后的爱。余生忆失去了两个儿子。

贺远章对余生忆的不信任难受又愤怒，却也不得不振作起来查清楚贺远文的死因。让他震惊的是，他们的父皇竟然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关注，贺知乾在他最喜欢的儿子死之后居然就开始越发昏庸，花天酒地。

甚至连杀了贺远文的凶手都没找出来，就提前开始了退位后的生活。

对于大臣们请求彻查此事的上谏，他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死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下人一样。

自贺谦在孔方的帮助之下，开始操控贺知乾之后，贺远章的日子便越发难过了。

安贵妃的小聪明终究只是小聪明，他以为跟贺谦联手之后，他让贺知乾给她儿子的提拔都是处处为了贺铭好。却不知道他们母子，包括贺远章在内，都不知不觉成了贺谦的棋子。

贺谦控制着贺知乾，一边提拔着安贵妃一家，一边又给贺远章好处。两方斗争时，只有贺谦不争不抢，做好分内的事，自然而然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贺铭虽然不顶用，但安若素不是个草包。贺远章的母后虽然自丧子之后不理任何事，但贺远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脑子的小孩子。

贺谦在茶馆里跟贺渊的交谈内容很坦诚，他直说了当年贺远文的死就是他做的，但是至于具体的死因贺谦没有明说。看到他身边的孔方得意的表情，贺渊就知道这件事肯定跟他也脱不了关系了。

柳无云知道这件事之后，语气里很是遗憾，“当初我父亲背着陛下，暗中查了很久前太子的死因，却没想到不是三皇子，而是四皇子。”

“毕竟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贺谦会有那种本事，认识一个这么会玩蛊的人。”贺渊也有些惋惜，“对了，你可查出来了那个孔方是什么人了吗？”

柳无云摇头，“在南国里，并没有孔方这个名字。可以他的蛊术水平，又在中原生活了这么多年来看的话，大概也只有一个人选了。”

“是谁？”

“十几年前，有一位年纪很小的皇子被逐出了南国。相传那位皇子从小善蛊，但是难于管教，最终触怒了南国的国王，把他驱逐出境。”

那之后就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混进了梁朝皇宫，最终留在了贺谦的身边了。

“这个人必须好好防着，他不是一个任人摆弄的主，”贺渊的表情有些凝重，“那近日贺铭跟贺远章有什么动向吗？近日早朝也没见他们去上。”

“三皇子去年被派出去做任务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回来了。至于大皇子，还是跟往日一样，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只会吃茶喝酒，吟诗作画。”这样的结果在贺渊的意料之内。

镜花死后，柳无云跟着焦伯恩再度进宫的时候，他被水月找上门了。那个宫女表示愿意为他们服务，仅仅是为感谢他们帮她解决了镜花。

当时柳无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知道她的话该不该信。但看她坚持，柳无云便拿出了当时喂给镜花的小药丸。

还没等他说话，水月就把药丸吞下来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所以后来，安贵妃包括贺铭的消息来源除了柳无云他们自己的人以外，还有水月那个小宫女。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贺渊在京城里焦头烂额之余，转眼就到了六月底。

他再怎么忙着大事，每日也还是会想起崔想容。尤其是在他劳累的时候，一想到那个俏皮又稳重的丫头，想起她的笑的时候，所有的疲惫都会不翼而飞。

贺渊想起来当时他对崔想容承诺过两人要一辈子在一起，承诺之后没多久，他们有分开了这么多日子。上次他突然回京之后再见到崔想容时，那个丫头气呼呼地样子跃然于眼底。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崔想容，也是崔想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此刻，这么多天被他压在心底的对崔想容的思念，瞬间占据了他整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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