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的合同条款如此苛刻，齐然不会照本宣科吧。”

骆骨拿着我初拟的协议，皱着眉头。埋怨我在条款中的过分强势。其实我本不是强势的人。只是他们让我觉得不近人情。我也就没必要和他们念顾太多旧情。

“只要砸钱，好的剧本总会浮出水面，甚至还省去了改编的麻烦。他那么利欲熏心的一个人，我能用他的并且砸这么多钱来用。他就应该感恩戴德。”

“你啊。就是心中有怨念。要不是几个股东想让自己养的小明星上位，你这个进军文化传媒的项目也过不了。”

“我为了私心也有大义。陆一晨的红酒项目我们也都考察过了，中间水太深。砸钱都可能是个泡沫。”

“唔，她再继续听她那未婚夫的，迟早着了他的道。这方面，陆男就聪明多了。永远是她玩弄别人。”

“有什么事是永远的呢，这些事情吧。只能等着瞧。”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应该是齐然来了。

骆骨对我点点头。我起身却发现自己手有些颤抖。如果陆坤在会不会好些。

会议室里方晴已经在等我们了，苏心不在。事实上从巴黎回来，他就很少出现在公司。也不知道在干嘛。

齐然就坐在那里，高高瘦瘦，带一副眼镜。发丝有些花白。一脸的儒雅绅士，细看还有年轻时的俊朗。这就是妈妈喜欢的人。这个男人眼神中有种不为人道的忧伤。到是我感到亲近的。其他，也不过如此。

“吕小姐，见到您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吗？或许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不会这样高兴。我只是微微笑笑示意他坐下聊。

“吕小姐，陆氏能投身文化产业真实令人欣慰，最近文化产业也是各方产业巨头争抢的蛋糕，您这时候介入正式时候。”

好官方好老套的方式，看来他当年选择华泽社长的千金抛弃我的母亲真实做对了。他真是适合在这样虚伪假善的文化圈子。

见我不语，他又说，“吕小姐也是艺术界的新秀啊，您的画我看过，很传神。”

呵呵，只有外行人说不出赞美来又硬要赞赏的时候，才会说这种话吧，传神？每一幅肖像都是那个人当时的心情的真实的细节勾勒，每一条皱纹都是真实的，眼神里透出的忧伤或者喜悦也都是真实的，我从未画过自己，也从未画过家人，我对最亲近的一无所知，当然除了陆坤。

骆骨发现我在发呆，轻轻用高跟鞋踢了踢我。

我抬头示意让公关部的小姑娘把齐然面前的茶水，换成咖啡，美式咖啡。

“吕小姐真是细心，连我的喜好都清清楚楚。我是不喜欢喝茶，喜欢喝咖啡，而且只喝美式。”

“唔，您这个年纪的人不喝茶反而喝咖啡确实少见。”

“唔，内人也说我这个习惯不好。”

“您的太太书香门第，应该是注重茶道与养身的。”

“哦，看来吕小姐我的家庭与我的个人情况都很是了解。”

“您说的文化产业的意义和价值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生意，比起做的什么生意，我更在乎跟谁做生意，毕竟知己知彼总是好的。”

“唔，有道理。”

“所以您再来之前对我了解多少？”

他惊诧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缺性和窘迫。

“我想我更关心的是我的书和改编成剧本后的具体操作，对于吕小姐您我确实知之甚少，我知道您是位年轻的画家，陆家少奶奶，现在陆氏的掌权人。”

“哦，所以您不知道我出生在一个X街的小巷子里，父亲是一个酒鬼，母亲在我幼年时就离家出走？”

他尴尬不语，我感到一双高跟鞋又在踢我。我才不管谁踢我了，就是要说个痛快。

“我的母亲是何璐，你可有印象？”

我肯定是惨白的脸，凄厉的笑容，像足了恐怖片里的女鬼。齐然显然对这一连串的质疑不置可否。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我们吕总就是喜欢说闲话家常，您不要见怪。”

骆骨将话题扯回来，我这样不依不饶的会彻底破坏了这谈话的气氛。

是的，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我高估了自己。

手机响起来，是陆坤。我起身走到一边去。

“在干嘛？”

“会议室。”

“齐然来了？”

“唔。”

“你又咄咄逼人了？”

“唔。”

“你以为全世界男人都像我这样受着你？”

“……”

“他是你父亲，他也许会。但是现在不会，他不知道你是谁？”

“嗯。”

“听着，按我修改的协议跟他谈判，把节奏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

只要他签了，华泽的未来就是你的。”

“我要的不是华泽。”

“可是他要的是华泽，你就可以在给他一次机会，他到底是要家

庭还是权利。”

“我这是报复吗？”

“你觉得是就算是吧，不过我们只当他是一场游戏。轻松点儿，如果你放松不下来，就不要挂电话，我在这边听着你说。”

我重新回到位置上，陆坤说的对，他现在是无知的，他在明处，我在暗处，只要他签下合同，一切主动权都是我的。我没必要现在过于感情用事。

骆骨好不容易吧话题拉回来，齐然皱着眉头看了条款，协议里隐藏的陷阱，他和他请的二流律师当然看不出来，这个协议看起来不过是我，一个任性的有些钱人砸钱做电影的惯用伎俩，罗列出一些有权修改剧本，人物特设，有权决定男女主角和拍摄场地的霸道条款而已，任何一个没有节操的影视商业运作团队都有可能为了钱答应我的要求。

所以，齐然也不例外。

在我说出资方面我还愿意多出百分之十的时候他便妥协签字了。

我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和他握手言和。然而只有我知道，根本没有言和一说，我和他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手机那边还没有忙音，我这边一直开着。陆坤的声音从耳塞里传过来，“唔，这不是很好吗？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一下。”

“你就这样带坏我了。”

“你不会坏，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天使，我们这是……惩恶扬善。”

“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他修改他的剧本，你选择你的主角，我静观其变。”电话里听见他泰然自若的笑语，好像一切真的变得简单起来。

“嗯，晚上去爱酒吧，好吗？”

“嗯，哪里都好，下班在楼下等我。”

挂断电话，骆骨冲我笑的不置可否。

“所以我们陆总在你的淫威之下，倒是老老实实的替公司卖命呢，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老爷子安排的极好。”

“是吗？好吗？”我看着桌上的一堆文案，想着还有陆坤帮我也就释然了。心里只是嘟囔着，好久没有画画了，今晚去爱酒吧看看栾济的新作也好。以解心头之痒。

“协议竟然签了，戏还要演起来，只要这电影拍不下去，整个华泽就是你的了。尽情刁难吧，我的大小姐。”

“我不要华泽，我只想让他再选择一次，名利和爱的人。”

“如果他还是选错呢？”

“那我还能怎样，弑父有罪。我还能杀了他不成。”

“你为什么选那本《爱神手册》改编成电影。”

“因为只有那本书里的爱情，有他们的影子。而结局他选择了爱情。”我想他心里还是有我母亲的，如果当年他知道我的存在，他会如何选择。

成功有那么重要吗？

难得又在爱酒吧相聚，陆坤和栾济喝的不省人事。

我拉着艾青去了栾济的画室。栾济说他画了几幅特别得意的，又捂着不给我们看。给陆坤一个眼色他就会意了，只是没想到以他的酒量竟然要两败俱伤才可以喝倒栾济。

“你呀，为了那几张破画就牺牲自己男人，还真是舍得。”

“什么破画，能在巴黎画展展出，能在国际打出名号，当代能有几个国产的画家能有栾济的水准。”

“曾经有一个，不过他自甘堕落。”

“杜恒？你还想着他？”

“他带林玲走了，解决我们的大麻烦，也算是报了恩了。我不想他，我只想赚钱。”

“你不必想那么多，陆羽生前有交代了，我会支撑你的生意，你不会没钱的，我会在我离开陆氏之前给你做一笔基金。”

“唔，好姐妹！”艾青搂着我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嘴脸。

“门锁了？”栾济的画室是锁着的。

“他的哪扇门都锁不住我。”艾青得意的掏出钥匙。

推开门，就是几幅浓墨重彩的人物画，很有特色，用笔大胆，甚至有些夸张，但是很笔若行云。很不错。

我一步一步靠近，一张一张画从我眼前滑过，直到那一副，那画上的人入定了我。我就那样僵持着，痴痴的站在那幅画前，久久呆立着。

“这画上的是谁？”

“这一副吗？他画的太细腻太逼真了对不对？我还以为他爱上了画上的女人，倒是真的质问过他，但他捂得严实，没告诉我。”

“艾青，拜托，问出来这个女人是谁，我要她做我电影的主角！”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