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司里有事没空去医院，谁去照顾她？”金程国耸耸肩，西装的折痕更贴合了。

美璇在空中白了眼：“你公司最大了，没有人能比得过。”

“你要理解我，做大事就必须放弃很多。”

“连你自己老婆也是？”

“璇璇，你怎么说话的！”金程国倒吸一口，像把一阵暴风雨囫囵吞进肚。

“我实话实说。”

王妈站出来：“我去吧。”

“不行，不可以！”那男人拉住她。

“为什么不行，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去了？”美璇大叫。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个家我最大。”

王妈抿抿嘴唇，没再说话。

“凭什么？”美璇说。

“就凭我赚钱养活你们，这还不够吗！看看你们摆着那几张臭脸，给谁看呢，我真的受够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赶紧走吧。”美璇摆摆手，背过身。

金程国双手叉腰，眉头立刻紧皱，牙齿咯咯敲动：“你过分了！让谁走呢，这个家，只有我让你们走，你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手指直指美璇的眼睛。王妈看不下去，挡在她前面：“她是你女儿，你要赶她走？”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话。”金程国明显控制不住了，脸部肌肉迅速抽动。

美璇在后面大喊：“什么外人，王妈跟我们家十五年了，你……”

“十五年又怎么样，现在敢和我顶嘴了。”

“王妈说的在理，你理亏。”美璇说。

“闭嘴！胳膊肘往外拐。”金程国说。

“王妈跟我们是一家人！臭男人！”

美璇气冲冲走掉。

“你……”

“别去。”王妈用手臂挡住金程国。

“你把手放下。”

王妈踌躇了好久，还是缓缓放下，但身体向前倾一步。

“人让开！快点！”

“老爷你要去哪？”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王妈突然意志坚定地重新抬起胳膊：“美璇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等我处理完她再来教训你，无法无天了！”他眼睛暴涨得红血丝布满。

“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滚！”

王妈努力用稍显臃肿的身体拦住金程国，上了年纪的缘故，下盘没站稳弄了个趔趄，但最终站稳：“你是孩子的父亲，法定监护人，不可以伤害孩子。”

“我最后说一遍！滚开！把你开掉信不信？”

王妈仍在坚持：“夫人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你他妈！好意思跟我提她。”

两人不知觉掐到一块，王妈被摔到地板上，脸一度憋红，使劲撑住金程国的掌掴，可是，快撑不住了……

“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金程国像个发疯的毛狮，张开血盆大口，眼里透着恐怖的凶残。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王妈虚弱地发不出声响。

“你真是贱到家了！”

……

“够了！”

这是谁？似一阵飓风刮破房顶，气氛瞬间凝固。金程国的杀气立刻被遏制，王妈趁着这个松手，慌乱地用手扶住喉咙，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你要干嘛？”金程国盯着他。

“我去医院看她。”

少年一直在旁边，终于忍不住了。两人同时看向他。

王妈艰难地抽身：“宇曦……”

那少年皱着眉盯了他一眼。她才改口：“额，金少爷。”

“不行，你不可以……”金程国狠狠地说。

“为什么？”宇曦说。

“没有为什么。”

“我去，还是我去，夫人不能没人照顾。”王妈像炸碉堡一样拖着身子爬起。

“都不行，我马上叫秘书安排个保姆过去，你们都别去！”

宇曦默默地转身，没有多说。

“你干嘛去？”金程国提高分贝。

“金少爷！”王妈追到门口。

而少年早已离开家门，快步小跑的背影在霞光下渐渐隐退。

……

宇曦走到医院门口，拿手当伞遮住额头，上面写着：西澜医院。

步伐沉重，却又坚定。这种感觉，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就等它发生。他不过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咚咚。

“是美璇吗？美璇？”病房里头传出一声。

他推开门，看到任清正拉长身子期待地看着。

“是你啊。”她表情显然有些惊诧，这不在意料之中。

“恩。”

少年从容地把水果篮放在病床头，拿把椅子坐下，离病床足足一米远。

任清把床单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腰部，眼神左右飘忽。两人就这样，一句话没说，好像都在等对方似的。

“谢，谢。”她憋了好久才说出口。

“没事，一家人应该的。”

“那个，其他人没来吗？”

“你是说美璇？”宇曦说。

“额，是的，她没跟过来？”

“我不知道，她也许还在生爸的气。”

“什么？生他气？”任清的屁股往床头挪动。

“你晕倒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程国，那个你爸他凶你们了？”

“我想，不单单是凶吧。”宇曦带着质问的语气。

“额，你爸他压力很大，公司确实到了关键时刻，回家脾气很大正常，我习惯了。倒是，委屈了你们。”任清没有正视他。

“我来这儿，不是说这个的。”

“宇曦？你是？”任清护住嘴，咳咳嗓子。

“上次那个花瓶。”

“什，什么？”任清装作没听清。

“王妈打碎的那个。”

“喔，那件事啊，恩我记得。”

宇曦鼻子吸了口，然后缓缓呼出：“我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任清说。

“我们家根本没有什么古董花瓶，还有，按你以往对王妈的态度，不会去骂她，可那次太过激烈，不像你的作风。”

任清微张着嘴，偷偷咽口水：“所以你觉得呢？”

“你们是在演戏，而且是演给我看的。”

“我……”

也许是要害全被命中，她觉得也没有反驳的必要，除了默认别无他法。

“可是我始终想不到原因。”宇曦说。

“这个的话……”任清顿时招架不住，她知道自己慌了，想个说辞搪塞过去：“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任清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宇曦把双手撑在床单上。

任清的牙齿控制不住颤抖，眼窝困倦地陷入，等待着“审判”。

“你们想看我的表现。”

她的脸色更显苍白了，完全使不上力：“是——是的，你说的一点没错。”

宇曦整理了下表情：“大可不必这样，妈。”

“恩？”

“连王妈的醋都要吃。”他低着头，专注于手里的活儿，“吃吧。”

任清接过削得金黄的苹果，啃了口，嘴里咀嚼有声。

“真好吃。”

目光瞬间有神，心情好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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